萧子铎停在显阳殿门槛前,度过了他人生中最长的一刻。前面是疾风烈雪,背后是金銮殿堂,前方是青州,后方是她。
那是前两天刚打了胜仗的北雍王离开的方向。
之前无论萧道威胁什么萧子铎都无动于衷,但听到谢玖兮后,他犹豫了。萧子铎站在殿门前半晌,外面暮色晦暗,碎雪纷飞,背后的萧道高站在金銮殿上,气定神闲地等着他想。
青州军民百姓这些年为了回归奋勇杀敌,前赴后继,如果南朝放弃长江以北,那就是将青州拱手让于北魏。青州士兵杀了那么多北魏人,他们再度落回鲜卑族手中,焉能有好下场?
谢玖兮听到了谢家下人惊慌的喊叫声,隐约还有长辈的呵斥声,但她很快就感觉不到了。她目光直视前方,越过谢家一重又一重乌木门槛,迎着风雪朝大军刚离开的方向追去。
父子多年,萧道一直都知道萧子铎的软肋。他也知道这个儿子说叛逆很叛逆,说没出息也很没出息。
萧道这回是真的生气了,他可以允许萧子铎闹别扭,但绝不允许萧子铎挑衅他为君为父的尊严。萧道阴沉着脸,呵斥道:“你真当打了几场胜仗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兵权我能给你,就能收回。”
谢玖兮接过斗篷,越来越多的人提着灯笼朝这里走来,谢玖兮最后望了眼谢韫珠,翻身上马,轻叱一声,马如有灵性一般健步朝外奔去。
谢韫容眼睛深处闪出泪光,对她浅浅露出一个笑,柔声说:“去吧。”
谢玖兮纵马不停,朝两边扔了一叠迷雾符,他们很快就被烟雾呛得睁不开眼睛。等他们终于能视物时,只能看到一位白衣女郎踏着飞雪,衣袂猎猎,义无反顾朝夜幕深处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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