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二十五分，我在宿舍门口集合。空气像洗过的玻璃，薄而乾净。新生导览的小队排成两列，我领前段，香穗理收尾。她把一叠小圆贴递给我：「绿sE代表想被问再拍，蓝sE代表没问题但要看镜头。自愿贴，先问。」
我把圆贴放进外套口袋，点名时先说话：「等一下走东侧阶梯、过连桥，右转到社团楼。节奏慢一点，有问题先说。」每个字都像在地上画线，让大家知道脚该放哪里。
第一个转角，一位学妹的鞋扣啪一声松了。她下意识要用力扯，我蹲下，从针线包cH0U出小别针与透明胶带：「我先帮你暂时固定，到社办再换扣。」别针穿过皮带那一下，有很小很清脆的声音，像把不安固定到可用的程度。她抬眼：「谢谢学姊。」那个「学姊」叫得笨拙，却很真。
过连桥时，有人举起手机要拍队伍。我走过去，指了指口袋里的圆贴，语气放慢：「可以先问她们吗？」她愣了一秒，转头逐一询问。有人选蓝，有人选绿，也有人摇头。我把第一张绿贴贴在自己证件带的背面——先问我。那一下像在x前缝了个看得见的安全结。
社团楼外墙刚刷过漆，味道薄薄的。摄影社门口，小泉早早守着，挂着相机：「交给我，先让她们看暗房，再去合唱。」她语速快，做事也快，却在把第一个学妹领进门前，停一下，对着我做个小小的「ＯＫ」。她的「快」不是乱，是准。
我带後段去合唱教室。团长学姐把椅子排成半圆，音叉放在手心：「欢迎，今天只做听的T验。」她示意我们坐下，「不会考人，不会录影。」最後那句她说得特别清楚，像替一扇窗装上锁。
回程，我在楼梯平台等收尾。香穗理上来，跟我击掌一下：「走得很稳。」她还给我一卷更窄的胶带：「临时修鞋扣用。你会用到。」
第一节前，教室黑板上多了一张合唱团名册。我的名字在第三列：「天崎明日香／nV低」。字是印的，却有重量。那不是谁喊出来的昵称，是一个部门接住我，给我一个位置。我用原子笔在旁边签名，笔尖有一瞬贴住纸纤维，像扣子落进扣眼。名册下方有一格小小的同意栏：校内宣传影像是否同意使用。我在「需要事先询问」那栏打g，旁边写了四个字：先问我。
第二节英语课，东乡照例把外套搭在椅背，先在黑板上写：“.”他把「」写得很慢，粉笔末端在黑板上留下一圈淡白。「名字给出去之前，先想想它的重量。」他讲例句，让我们用英语介绍自己选的名字与希望被称呼的方式。轮到我时，我用一口稳稳的气说：「.」他没有赞美，只在黑板下半部那条「呼x1线」上点了一下，像把我的声音钉进今天。
小泉从窗边扭过来，低声道：「午休带你去看暗房冲好的学妹合照，不上网，只贴板。」
我点头：「先问她们。」
「是啊，先问。」她笑，笑里带着昨晚才显影出来的那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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