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琦云心里有些唏嘘,又见周二少爷对乔家姑娘十分小意殷勤,不由低头暗笑:两人年岁都不大,周莲泱或长她两三岁,一板一眼地学大人来往,看着真有几分可乐。
当时吴家丢了一门高攀的好亲,虽然气苦,后来吴母又拍着胸口说幸好没成。据说呀,那周二少爷年少留洋,学了一身不伦不类、叛逆惫赖的习气,回家梳起洋人的发型,还入了什么基督唱诗班,连四书五经都不怎么读了。早年他书读得好,十岁便要下场考童生,后来因为什么事,不再考了,镇日在内纬厮混。
说是留过洋,学音乐,说得再花巧,不就是当洋人的戏子吗?吴家传统,可不能与离经叛道的人有牵扯。
台上换了一折戏,台下众人又过一轮杯盏,坐在上首的,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亲,此时已露出几分乏意。坐在下首的年轻少爷们,有不常吃酒的,正当熏熏然醉意上脸,兴致倒比前头高昂不少。
当下男女大防之风骤减,周家又经手洋务商事,面上自然推崇“自然开放”,并不严禁。有那巧言善说的,趁鸣板骤打小锣响,开始行起酒令,玩耍起来。
这样一来,不觉闹得欢乐,上头周老太爷听着也可喜。唯有乔家姑娘体弱,听不得响动,捂着胸口,低低地喘起来。
“表妹可还好?咳得这么厉害,快喝点枣茶压一压。”周莲泱用手巾揩干净手,给身旁姑娘斟一杯热的。
乔璃闷咳半晌,抬手从袖子里抽出一条小小的莲花白绸手绢。手绢中间抹了药,压在鼻子下,嗅了一阵:“……多谢表哥,不妨事,只是寻常气喘。”
周莲泱思忖片刻:“你再忍忍,我现在去秉老太太。就说我吃多了酒,你扶我先离席。”
他与表妹只见过几面,并不清楚对方的性格。若是寻常闺秀,说不得要忍耐推拒几回,他也做了劝说的准备——他自己离经叛道惯了,早就有一套劝人的法门。
斜侧的姑娘果然撤下手绢来,在唇角按了一按,细眉微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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