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坐于亭中,庞雨没看到琅琊山的山峦,但亭周确实修竹茂林,若是夏天过来一定是风景优美,但冬天之时略显萧索。
旁边的导游低声道,“醉翁亭中此水名六一泉,洪熙六年时,引酿泉之水入亭内方池,再经沟渠作三折形为曲水流觞,出庭外再归于溪水,流经山下百家桥入清流河。”听到清流河三个字,庞雨的神经又跳了一下,四天前的那场大战,仍然让他心有余悸,尤其是强渡清流河时那种空气都几乎凝固的紧张。难得有这么一天功夫放松,庞雨
不想又被扰乱心情,埋头吃起自己方桌上的小菜。下游的月牙池里哗哗水响,庞雨转头看去,几个士兵已经提了水桶,走到亭外上游处排队,然后依次往那水槽里面倒。六一泉在冬天水流很小,为了雷大人这点文艺爱好,只能在下游月牙池那里提了水,在从上游缓缓倒下来,以满足雷大人曲水流觞的情怀。水流既不能快了也不能慢了,要恰好让水能把杯子浮起来,又不能在石壁上撞翻
,士兵们满头大汗,小心的控制着木桶的角度。庞雨自然不会让自己士兵干这种事,都是雷时声营中的步卒,全都没有军装,看着跟百姓没多大区别。庞雨这几天看了不少其他营伍,各营构成甚至有点像流寇,营中充
斥大量的厮养,随军做各种后勤工作,各营家丁都有自己的厮养,家丁就是官方的长家老爷,不知道是兵学的寇,还是寇学的兵。
所以这些士兵其实就是军中苦力,雷时声对他们自然不会客气,这么提水倒水已经进行了一刻钟,雷大人的雅趣还没有结束的意思。
庞雨转头对那导游问道,“此次你随在军中,对丘八的观感可有改变?”
导游指指那些苦力,“丘八跟丘八也是不同的,浦子口那守备营兵马,小人也事常见的,大人营中与他营便是不同,但小人也说不好。”
庞雨思索了片刻问道,“那你可愿来我军中任职?”
那导游略微有些愕然,庞雨不知道他是不是装的,一般这种人事问题,他不会直接去问当事人,应该让候先生一类的人出面,以免被人当面拒绝,损害他为官的尊严。
不过这几天在滁州的遭遇表明,武官的尊严原本就不多,庞雨决定对这个导游特殊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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