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南岸的上新河码头上,一座客栈二楼房间还亮着灯。一盏油灯如豆,在桌面上微微摇曳。
周月如在桌边轻轻道,“今天是除夕了,爹你吃饱些。”
提起酒壶又给上位倒了一杯酒,桌上摆了两盘肉食,这是她能在此时筹措到的最丰盛的年夜饭了。
这还是漕帮一个挑夫炒的,客栈里的煮夫早就跑了,周围的食铺纷纷关门,为了这顿年夜饭,那个漕帮的三棍跑了一个下午,勉强找到一家在开门的肉铺。码头上多了些征调来的卫所兵,就不像能打仗的样子,听闻有营兵调动过河救援江浦,江南能用的就是南京城里的卫所兵了,南京城里卫所成群,编制是很大的,不过这
些军户说起来是兵,其实跟百姓没有两样,稍好一点的都在南京守城墙,派来防江的就是凑数的,很多人连军服都没有。她见过的吴淞兵,看着也比这些卫所兵可靠。
这些人在码头到处破门而入,何仙崖花钱打点了一个千户,保住了后面的粮仓,这处客栈暂时没有卫所兵来占据。
“一年了,去年这时还在桐城。”周月如看着对面那个空位和酒杯,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
门上突然传来敲击,只听漕帮那三棍在外边道,“周账房,有卫所兵往这边来,快些将灯火熄了。”
周月如答应一声,赶紧站起吹了灯,屋中变成一片黑暗。外边有脚步声经过,那些卫所兵互相笑骂着,大约都是喝了酒。
脚步声远去时,周月如已经适应了房中的黑暗,窗外反倒显得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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