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先生失笑道,“学东西勿要听人说难易,有些人故意说得难,不过是要显得他本事,其实你自己学到那里,方觉不过如此。这两句是一联,算是便宜的,后面的几句,老夫记得是‘个十百千万,匹门架艘件;厘分钱两斤,寸尺丈里步;前后左中右,东南西北方;兵伍队旗局,敌我步骑炮’,到时学起来,比今日的是难些,但会了就容易得紧。第三单元时,老夫还要给你们上公文课。”
“小人就怕学不会,听闻还要时常考校。”
侯先生劝道,“那考校是有的,但你们营中个人技艺、队列操演也是三天两头的考校。夜塾也是同样道理,只是庞大人分的什么单元,第一单元结束,就要单元测试,届时是中军卫队监考,就是把前面学的字凑成句子,要会读要会写,比如方才老夫说那些字,你就可以写出‘西北方三里敌五百骑’,诸如此类。”
“那小人还真不知能不能测试合格了,虽说每月能多五钱银子,但那听说以后每三月都要考测,若是不过的,每月五钱银子就没了,没准最后白辛苦一场,小人有些犹豫。”
“达财不可作如此想,庞大人常跟老夫说军中可用之人不足,老夫每日听大人言辞,他需要的是能识字的兵将,而非是谈兵的文人,是要大用的。大人对这夜塾颇为看重,修改的军律条款已经交给承发房了,增加了一条,拿到识字证的,便能优先提拔。”
吴达财小心的看了看侯先生,压低声音道,“说到提拔的事情,今晚正巧遇到先生,不知我这暂代的队长,何时能实授?”
侯先生往四周看了看,这个吴达财还是从乡里出来不久,虽然在中军呆过,但历练仍是不够,问事情问得如此直接,让周围的人听到,传到庞雨那里的话,就会对侯先生落一个通风报信不可靠的印象。
他迟疑了片刻后往墙边走了两步,到靠墙的位置才停下,吴达财连忙跟过来,侯先生才低声对他道,“此次整编,庞大人要在百总之上设把总,每把总下设三个百总,统共是三个营兵把总、三个中军把总,总兵额一千五百余,步兵的员额是一千二百,中军亲兵队以前的骑兵、步兵分别编列,比先前那六个百总大致要多出一半的旗队长和队长来。北峡关立功的都在此次一并提升,眼下都仍在原职,升迁的基本都是些老兵,至于你……”
吴达财的心跳得厉害,这么听起来,他甚至有机会升任旗总,迫不及待的问道,“是如何了?”
“姚动山报上来军官备选的名单里,没有你的名字。”
“哦。”吴达财呆聊片刻才吐出一个字,有点天旋地转的感觉。
“听闻是卡在蒋国用那里了,如今军官升迁要镇抚官签字,然后才能到庞大人那里。蒋国用说你参赌事发不过两三月,军功可认,但升迁难以服众,姚动山并未力争,便另外报了一个。”侯先生摇摇头,“军官这升迁,承发房只是出具文书,老夫也确实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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