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庞雨的语气,汪国华多半是在他手上,庞雨能忍住这么久,等着方家找他谈判,这个年纪轻轻的小衙役稳气的功夫也让方孔炤有些意外。
两人隔着那个小死海相对而立,方孔炤并不接着刚才的话题,而是看着庞雨道,“庞小友此次独立剿灭云际寺乱贼,已得惊天之功,此时应顺势而为,万不可误入歧途,耽搁了日后的大好前程。”
庞雨听方孔炤语气生硬,却毫不动气,看看周围轻松的道,“大人谬赞,小人只是为乡梓奋身一搏,托了各位大人的福,侥幸得了点薄功。
但要说前程就让大人见笑了,小人只是一介衙役,当到班头便到头了,就算去捐贡一个出身,最多也就是个吏目。
反倒是大人进士出身,只要乘风而起,便能扶摇九天,才最是该顺势而为,不可节外生枝。”
方孔炤依靠对衙役的印象,一直把庞雨当成市井青皮,最多是有些蛮勇敢于铤而走险,本想以方家的地位和强势,只要威胁几句然后再稍给点颜色,庞雨就应该交出汪国华,然后老老实实的把方孔炤写入申详。
没想到庞雨十分沉着,方孔炤反倒有种被他看透心思的感觉,几乎落在下风,赶紧收敛心神仔细应对。
“并非方某要节外生枝,而是那枝节非要与方某过不去。”
果然庞雨乘胜追击,抬起双眼炯炯有神的与方孔炤对视,“那枝节不是与先生过不去,只是一隐忧罢了,在庞某看来,此人若是活着上堂,供述之中说某位乡绅从前的关照也罢了,若是说及某位把总,私带兵马乱入信地,听命于一介乡绅,两人无视朝廷体制,简直与作乱无异。
那几个家丁的首级又不知去向,兴许突然便从某处冒出来。
想那建安徽宁分巡道的吏员必定要旁听,还有南京兵部的提塘官,再来个应天巡按的幕友之流,各个渠道的消息传开去,杨知县也难以掩盖,就真是误了乡绅的大好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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