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颖达目露震惊,有些不可思议。
他自然不会不知东宫内部文武双方对立之态势,这是由双方各自的核心利益所决定的,无人可以消弭。但眼下易储之事早已不可逆转,这些人却还抱着权力利益之奢望不放,试图挑起新一轮的文武争斗……简直愚不可及。
若东宫得以确保,大家为了利益相互争斗倒也情有可原,可此等局势之下,难道不应是力保太子性命、维系帝国正朔吗?
大丈夫立于世间,有所不为、有所必为,到了这样的地位,又岂能心心念念一家一姓之荣辱福祸,至天下大统于不顾?
……
于志宁面色难看,嘴唇张合几下,终究没有出言反驳。
陆德明也明白了李承乾的态度,显然已经彻底断了保住储位之念,只得说道:“眼下局势危急,大家立场不同、意见不同在所难免,稍有争执亦可接受,但吾等乃东宫属官,自当以殿下之利益为先,断不会做出亲者痛、仇者快之事,仲远兄也不必这般咄咄逼人。”
“仲远”是孔颖达的字,以其今时今日之身份地位名望,即便是同辈之中的佼佼者也不可轻忽称谓,此刻陆德明随口称之,显然亦是对孔颖达多有不满……
孔颖达气急反笑:“说到底,反倒是吾咄咄逼人?汝等心中毫无大义,只知蝇营狗苟,将家族名利置于道统之上,实在是昏聩愚昧、自私自利,终有一日将会自食恶果,悔之不及,‘当世大儒’之称谓,名不符实。”
于志宁于陆德明面色急变,被孔颖达这般羞辱,羞愤欲死。
李承乾眼瞅着自己麾下几位大儒闹内讧,赶紧出言转圜:“诸位皆乃德高望重之人,深受世人景仰,孤亦是尊敬钦佩,何必这般恶语相向?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既然关乎于身家前程,有所担忧亦是寻常,万万不能伤了和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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