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瘦石声音尖锐短促,有如汤匙刮盘子:“褚黄门不妨打开看看。”
眼下,那爱若珍宝的孙儿却被人送来一只耳朵……
自辽东返回,入宫之后便被陛下软禁于此,虽然一直未曾有所惩罚,但却禁止他面见家人,此间房舍,形同牢狱,不知何时会降下的惩罚就好似悬在头顶的一柄利刃,随时都会掉下来,将他刺个窟窿。
即便陛下留有遗诏又能怎么样?只要不是在陛下活着的时候明发天下,那么这份诏书东宫那边大可不认,甚至反过来指责晋王矫诏——这种事历史上发生过很多次,很多人都会相信。
褚遂良又惊又怒,怒叱道:“吾乃朝廷命官,汝不过一介阉竖,安敢如此消遣于吾?简直混账!”
至于到底应该是谁继位……谁在乎?
这念头书籍贵乏,读书人往往什么书都读,医卜星相皆有涉猎,对于医术大抵都有一些浅显的认知,明白陛下如此险恶之病情基本没有痊愈之可能,而就此殒命的概率无限之高。
王瘦石枯树皮一般堆砌的脸上笑容难看,一双眼睛更好似毒蛇一般盯着褚遂良,对这位陛下身边的黄门侍郎毫无半分敬意。
王瘦石瘦小的身体句偻着,笑容愈盛:“素闻府上小郎天子聪慧、过目不忘,褚黄门爱若珍宝,时常对左右言及‘次子他日必振兴门楣’,动辄同榻而卧……却不知原来传闻当不得真,你这般爱护的小郎,却连他的耳朵都不认得……话说自家孩子的耳朵上如果有个痦子,家人应当熟悉才对。”
而太子这些年面对陛下动辄升起的易储之心早已惶惶不可终日,只要陛下活着,易储乃是迟早之事。且不说这天下至尊的皇权任谁距离一步之遥都不肯放弃,单只是废黜之后所需面对的危险,就足以使得太子发疯。
褚遂良强抑着心底的滔天巨浪翻滚怒火,抬头死死盯着王瘦石:“吾孙儿现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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