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百年的运道也戛然而止。
虽然李二陛下念及长孙无忌往昔功勋以及文德皇后的情面,准许操办长孙无忌的葬礼,但关陇上下哪里有什么心思操办?自是一切从简,长安城内关陇门阀往来密切的亲戚故旧前来吊唁,也只是来去匆匆,送上几刀烧纸、一份奠仪,便即离去。
如此敏感之局势下,没人愿意与关陇门阀产生瓜葛……
白纸裁剪的灵幡被大雨浇得耷拉下来黏在竹竿上,灵堂内香烟缭绕,长孙家子弟跪坐两侧,尽皆无精打采、失魂落魄。长孙无忌不仅是长孙家的家主,更是长孙家的灵魂,他执掌长孙家的这年将这个家族待到关陇第一、甚至天下第一门阀的层次,但族中后辈却无人够能力继承他的衣钵,如今他自尽而亡,整个家族脊梁倒塌,乱成一团。
一侧的厢房内,宇文士及负手站在窗前一脸憔悴,泛着血丝的眼眸看着清清冷冷的灵堂,重重吐出一口气。
就算陛下念及旧情,不忍将长孙家阖族发配边疆,失去长孙无忌的长孙家也已经彻彻底底坠落凡尘,三代之内,断无复起之可能。
他与长孙无忌斗了许多年,一直想着超越长孙无忌攀上“关陇第一家”的地位,如今心愿达成,他却觉得空落落的,因为长孙无忌的死意味着关陇最为荣耀的时代已经过去,留下这样一个残破不堪的局面,纵然成为领袖,又何足喜悦?
想必于当年长孙无忌将关陇门阀带到巅峰,如今他欲将关陇门阀从深渊之中解救出来,一样的难如登天……
一旁,须发皆白的令狐德棻一手拈着茶杯,倚在椅背上望着房梁,思维有些放空。
实则心中悔恨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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