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眸皓齿,似笑非笑:“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年纪大了,自该纵享天伦,何必事事操心呢?只怕您拼了面子救了某些人的性命,却未必就能得到感激,反而遭受埋怨。”
她自然清楚宇文士及登门之意,只不过长孙家与房家的恩恩怨怨可不是今日才种下,纵然今日看在宇文士及的面子上放了长孙温,长孙家也未必就对他感恩戴德,回头翻过脸来,还是要与房家作对。
宇文士及就觉得很是意外,素来传闻这位高阳殿下骄横跋扈、恣意妄为,是个没什么心眼儿的,可是眼下这几句话明里暗里分寸把握得甚好,可不是一般人说得出来。
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
当然,高阳公主语气之中那股骄傲坚韧却是清晰可见,今日未必就会给他的面子释放长孙温。
宇文士及拿起茶杯呷了一口热茶,缓缓说道:“殿下金枝玉叶,尊贵至极,纵有妄人些许不敬,却又怎敢当真伤了殿下一根手指?不过是一些意气之争,万不可以身犯险,更不必一般见识。”
您是玉器,岂能与一个瓦罐置气呢?万一弄得玉石俱焚,吃亏的还是您。
高阳公主背脊挺直,娇美的面容满是英气,浅笑道:“郢国公此言差矣,所谓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本宫既然下嫁于房家,便是房家之人。家翁为国操劳一生,如今卸下重担人走茶凉,郎君功勋赫赫,先是出镇河西,继而鏖战西域,浴血奋战为国戍边,结果家中腐儒却要遭受羞辱……此等情形之下,若本宫退缩忍让,任凭贼子践踏房家门楣,又怎算得上房家媳妇,怎对得起家翁与郎君之嘱托?房家诗礼传家,满门忠贞,想要踏平房家的宅邸容易,但若想践踏房家的脊梁,唯有踩在房家人的尸体上!”
你们关陇当真以为这天下已然是你们的囊中之物?前脚带兵打上门来意欲践踏羞辱,后脚却又想凭着一张面皮再将人领走?
想滴美!
一番话语气铿锵、神情决绝,说得宇文士及面红耳赤,若非他一辈子沉浸官场早已练就一张厚脸皮,怕是此刻就得无地自容,掩面而走。
正如高阳公主所言,人家男人为国征战血染西陲,结果你们就这般肆无忌惮的上门来欺负一堆老弱妇孺,也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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