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盖苏文道:“快意恩仇,那是市井屠夫、贩夫走卒之行为,到了父亲这个地位,哪里还顾得上心中喜恶?那长孙冲固然可恨,但是其身份却殊为重要,为父留着他或许还能派上用场。即便无用,早几天杀掉迟几天杀掉又有什么干系?你记住了,身为上位者,万万不能率性而为,而是要通盘考量、权衡利弊,只要是对自己有利的,纵然再是厌恶,亦要懂得收敛心性,从大局出发。”
他三个儿子,嫡长子渊男生背弃自己、背弃高句丽,纵然自己不忍杀掉,也绝无可能继承家主之位,将来成为高句丽之主。渊男建是他最为看重的子嗣,只不过为了击溃唐军,毅然决然的深入敌后、舍生取义。眼下只剩下这个幼子,他自然要好生栽培。
只不过这个儿子大抵是读书读得太多,脑子已经被的儒家学说所腐蚀,有些迂腐,想要将其培养成合格的接班人,路阻且长,殊为不易……
渊男产清秀的脸上满是崇慕之色,躬身道:“孩儿受教了。”
渊盖苏文捋着胡须,欣慰含笑,旋即笑容又敛去几分,幽幽叹了口气。
幼子固然值得培养,可眼下之平穰城却是岌岌可危,稍有不慎便会被唐军碾为齑粉,自己也不知到底还有没有机会登上王位,开创一番宏图霸业,而后再将国祚交予幼子之手,让渊氏一族千秋万载,统治高句丽……
不过渊盖苏文到底是意志坚韧之辈,只是刹那间的低落,旋即便振奋精神。平穰城内十余万高句丽精锐,更有数万百济援军,辎重充足军械齐备,唐军想要破城而入难如登天。
阖城上下更是万众一心,誓死守卫国都。
一旦战局拖延下去,最终败退的只能是唐军……
须臾,长孙冲被两个亲兵押赴入内。
昔日面如冠玉、英俊倜傥的长孙冲,此刻面色灰败、蓬头垢面,仅只是不到一日的功夫,便憔悴衰老几十岁,望之已无半分往昔之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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