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坐在桌案后面,手里拈着茶杯呷了一口热茶,目光从炭炉旁负责烤肉的鞠文斗身上收回,投注到赤木海牙脸上,呵呵笑了一声,淡然道:“明哲保身,人之常情,老丈毋须将当年之事放在心上。再者说来,酒坊倒闭,本帅固然损失惨重,老丈不也是跟着折损了不少钱财?既非是老丈故意为之,本帅自然不予计较。”
这话说得赤木海牙嘴里发苦,你都这么说了,那分明就还是计较啊……
一旁低眉顺眼专心烤肉的鞠文斗亦是眼角抽搐两下,心忖这位越国公果然是真情率性,当年就是这么半点不吃亏,过了几年地位愈发尊贵,这心性却是半点不变。
心里替赤木海牙默哀片刻,却不会出言替他解围,只一心烤肉。
话说他这一手烤肉的本事当真不错,一只羊腿烤的外焦里嫩,花椒、孜然等各种香料不要钱似得撒上去,登时滋滋冒油,香气四溢。
赤木海牙心里叫苦,只得说道:“老朽虽然也折损了一些钱财,可毕竟那是咎由自取……郎君固然豪爽大气,不念旧恶,可老朽岂是心胸狭隘之人?郎君之损失,老朽还需补上才是。”
这话说的,心尖尖都在滴血。
当年酒坊之规模乃是西域第一,每个月的利润几乎都是他全部身价的十分之一,若想给于房俊补偿,必然是一笔天文数字。
可谁让他心中始终存着前往长安得到一个唐人之身份,能够让自己的子孙后代都在大唐繁衍生息、幸福生活的心思呢?即便将来到了长安,想必也免不了被贪滑小吏敲诈勒索,还不如此刻狠狠的出一回血,只需将房俊打点得高兴了,以他的权力庇护自己的家族,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所以仔细想想,这钱花的似乎也挺值……赤木海牙心疼了一会儿,又转过神来,顿时没那么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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