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接连几天,陛下却没有就此事作出表态,在群臣看来陛下这般犹豫定然是因为不忍驳了房玄龄的颜面,想要缓和一下,寻一个恰当的时机再将房俊贬斥出京。
其实这也算是一个回圜的时机,谁知道陛下明日会不会便回心转意,易储之心又打消了?
这等情形之下,房俊最应该做的便是老老实实的躲避陛下的视线,安分守己的做人,宁可不做事,也不能做错事,将贬斥的话柄白白的送给陛下。
所以此刻房俊在朝会的最后时刻出班启奏,实在是大出预料……
御座之上的李二陛下亦是微微一愣,面色阴晴不定,淡然道:“尔有何事,速速奏来。”
群臣刚刚起身,又齐齐坐了回去。
房俊肃然立在殿中,朗声道:“喏!”
继而,中气十足道:“陕州黄河决口,冲毁良田无数、房舍万间,死者逾万,无家可归者更是不计其数。然则诸公端坐于庙堂之上,却也只是开仓放粮、周济钱帛,对于百姓之伤残疾病可曾有所防范治疗?区区钱帛粮食能够吃得上几天,吃完了怎么办?当地官府可曾及时采取救援?死者已矣,可那些未死之人,要如何安置?数万灾民无家可归被迫成为流民,老者筋疲力竭,幼者嗷嗷待哺,状者无所事事,妇者以泪洗面……朝廷对于这些人可有安置之法?陛下,自古以来民不患寡而患不均也,相对于那些安居乐业之百姓,这些受灾的流民实乃祸乱之根源,今年水灾造就一些灾民,明年旱灾又造就一些灾民……长此以往,日积月累,这些困顿艰苦挣扎求活之灾民,便会成为帝国基石上之蚁洞,看似不起眼,可一旦风潮涌起,便可将坚固之基毁于一旦,使得帝国霸业崩溃倾颓!陛下,不可不察也,更不能听之任之。”
长孙无忌眉头一蹙,略微诧异的看了一眼殿中卓然而立的房俊,心里斟酌着房俊此举之用意。
高士廉脸容古井不波,只是微微转头,往身后瞥了一眼。
便有人站了出来,朗声反驳道:“房侍郎此言差矣!陕州黄河决口,百姓受灾严重,不仅陛下忧心如焚,吾等臣子亦是焦虑不已,可水患乃是天灾,旋踵而至、忽然而来,继而席卷一空、东流而去,此时即便大规模救援,又能救得了几人?更何况为了解救区区几个百姓,便要经由各级官府组织协调、调拨粮秣钱帛,实在是得不偿失。”
这正是往往天灾发生之后救援不力之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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