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川武赖冷静下来了,想想那天晚上他家岳父恐怕吓到了小孩子,心里多少有些愧疚,觉得烧画也不是不能原谅,“那他……”
“他抬头看了过来,我这些年一直忘不了那双眼睛,一双痛苦和怨恨交织的眼睛,”神原晴川闭了闭眼,好像又看到那双在梦里无比清晰的眼睛,右手再次发颤,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可是那个时候,我女儿她刚出事没两年,我看到了那幅画上的火苗已经吞噬了我的妻子,还在吞噬着我的女儿,我在愤怒、在恐惧,我就像那幅画上被火烧得扭曲的影子,却在指责他是恶鬼……”
“父亲……”及川武赖皱了皱眉,看着神原晴仁痛苦的神色,始终还是没能说下去。
“我不记得最后怎么跟他分开的,不记得愤怒之中的我到底做了些什么,浑浑噩噩地回到了家,可是那一天晚上我梦到了,”神原晴川睁开眼,双眼空洞地看着前方,低喃着,“我在梦里又回到了拍卖会场后门,我又看到那双充斥着痛苦的眼睛,我还是大声质问他为什么、开始指责他是恶鬼,我更清晰地看清了那双眼睛里倒映的我,像个面容可怖的恶鬼,用爪子搭着小孩子的肩膀……”
及川武赖见神原晴仁状态不对,大声喊道,“父亲!”
神原晴仁却充耳不闻,好像陷入了梦魇,双眼依旧没有焦距,语速加快,“之后的几天,我总是梦到那天晚上,梦到那双眼睛,我想做出改变,却总是按着原本的轨迹发展,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在那些梦里,他眼中的痛苦越来越清晰,里面映照出的我也越来越清晰,到了后来,我发现我在提起画笔的时候,也会想起那双眼睛,右手开始颤抖,怎么也拿不住画笔。”
及川武赖有些意外,“您手抖没能再画画,难道就是因为这件事?”
“是啊,这十多年来,我每过一段时间都会做那个梦,”神原晴仁缓了缓,似乎从短暂的梦魇中挣脱,眼里恢复了清明,精神却更加颓靡,无力道,“愧疚和悔恨是最可怕的诅咒,我失去了我作为画家最骄傲的能力,就像是诅咒给我的惩罚,这么多年,我只有那幅帮你画的《青岚》能画完,然后在今天,他出现了。”
毛利兰很想说是巧合,但一想到那断断续续持续了十多年的梦,无法再作画的人刚完成一幅画,噩梦里的人登门了,就觉得后背发冷。
难道真的有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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