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各部,整肃刀甲!”秦晦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出鞘的利剑,直指养心殿方向,“随本官一道——护送太后銮驾,起驾——养心殿!”
童贯郑重地接过那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的懿旨,小心翼翼地贴身藏入怀中最深处。他抬起头,望向秦晦的目光复杂无比,充满了对前路的深切担忧,更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近乎仰望的敬慕:“秦大哥……你……你们……千万小心呐!”
秦晦微微颔首,算是回应。随即,他率先转身,动作干脆利落,几步便登上了那辆象征着太后至尊的明黄凤鸾!他并未如臣子般侍立一旁,而是径直在裴玉环对面的锦垫上,端然坐了下来。
隔着銮驾内并不宽敞的空间,裴玉环裹着素袍,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清晰地凝视着这位力挽狂澜的青年俊彦。他身姿笔挺如标枪,玄色的披风勾勒出宽阔的肩膀和紧实的腰线。面容英俊得近乎锐利,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成一道冷硬的直线。最摄人心魄的是那双眼睛,深邃如寒潭,此刻正凝望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宫墙,目光锐利如鹰隼,带着一种掌控全局、洞悉一切的沉静与锐利。晨光透过车窗,勾勒出他年轻而棱角分明的侧脸轮廓,下颌线条紧绷。他身上散发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渊渟岳峙的气度,仿佛千军万马尽在指掌之间。
然而,举手投足间,裴玉环却敏锐地捕捉到一丝……难以言喻的僭越。这让刚刚经历地狱、心神未定的裴玉环,心头悄然蒙上一层更深的不安与寒意。这年轻的救星身上,似乎潜藏着比眼前兵祸更令人心悸的东西。
养心殿,这座自北齐以来便作为帝王起居之所的巍峨宫殿,雄踞于后宫最前首,飞檐斗拱俯瞰着前朝与内廷的交界。此刻,这座本应庄严肃穆的权力中心,却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紧张。高高的丹陛之上,杨承昭与黄锦一左一右,如同两道沉重的枷锁,将身着明黄龙袍、身形尚显稚嫩的小皇帝宇文慜牢牢地“护”在中央。
“杨叔叔……”宇文慜不安地扯了扯身边杨承昭的紫袍袖口,清澈的眼眸里盛满了孩童面对未知变故的茫然与恐惧,他仰起小脸,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为何……为何今日这殿前,站了这么多兵甲?他们手里还……拿着刀枪……”
杨承昭强自镇定,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声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干涩:“陛下莫怕……”他俯身凑近小皇帝,刻意压低的声音里充满了蛊惑与恐吓,“此乃奸人作乱,图谋不轨,欲对陛下不利!臣等集结戍卫,誓死护卫陛下周全,断然不会让那些宵小得逞!”
然而,他嘴上说得冠冕堂皇,脸色却愈发阴沉晦暗。他本就不是一个能真正独当一面的人,父亲杨太傅那如同山岳般的阴影笼罩了他太多年,替他挡下了所有风雨,却也彻底扼杀了他独立应对危机的脊梁。此刻父亲不在身边,巨大的压力如同无形的巨手扼住了他的咽喉。后襟早已被涔涔冷汗浸透,紧贴着脊背冰凉一片,藏于宽大袖袍中的手指,更是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着。
一旁的黄锦敏锐地察觉到了杨承昭的慌乱。他尖细的嗓子刻意拔高,带着虚张声势的阴冷,出言宽慰道:“杨大人过虑了!不过是些不成气候的跳梁小丑,翻不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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