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衣!出来接客嘞——!贵客可等着呢!”老鸨那尖利刺耳、带着不容置疑命令的吆喝声,如同惊雷般在门外炸响!
手中眉笔惊落,“啪嗒”一声落在台上。
妈妈吩咐过,这青楼妓女的第一个恩客,就好比闺阁处子那新婚燕尔,付于丈夫的第一个夜晚,意义非凡……
若是能让恩客满意,日后自然生意红火,名牌高挂。若是不能得恩客垂帘,难免门可罗雀,无人问津。
“来……来了!”她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匆匆拢了拢鬓边散落的发丝,深吸一口气。浸染胭脂的红唇向上勾起,眼波流转间,强行注入一种氤氲的水汽,带着三分无辜,七分勾引,眉梢也刻意挑起妖娆媚态。
“奴家裴青衣……恭迎恩客……”刻意放软的、带着江南水乡般吴侬韵调的嗓音,如同浸了蜜的丝线,从裴青衣低垂的螓首下溢出。她屈膝,深深福下身去,姿态柔媚得无可挑剔,视线死死钉在眼前那双纤尘不染的玄色锦缎官靴上。靴尖金线绣着低调的云纹,在昏黄的烛光下闪着冰冷的光泽。心,如同被重锤擂响的战鼓,在胸腔里疯狂撞击,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几乎要喘不过气。
“哎哟,老爷快请进吧,青衣姑娘可是盼您盼得紧呢!”
老鸨那甜腻到发齻的奉承恰到好处地响起,随即便是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和门扉被小心翼翼带上的轻响。
死寂。
只剩下烛火燃烧的细微噼啪声,和她自己如同擂鼓般震耳欲聋的心跳。
一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却带着不容抗拒力量的手,毫无预兆地伸了过来。微凉的指尖轻轻托住了她小巧的下颌,微微用力,迫使她不得不仰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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