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台上的灯光是冷的,消毒水气味是冷的,此刻家属质疑的锋利言辞,更是将这份冰冷焊进了空气里。
顶层会议室内,空气像凝固的胶质。投影幕布上,裴昭彦刚刚详细解析的冠状动脉搭桥三种术式利弊与风险评估的复杂图表,还残留着镭S笔划过的红点印记。
然而,对面座椅上那位衣着讲究、眼眶通红的中年男人似乎只聚焦在一个词上:「风险」。
「……百分之五的Si亡率?裴医师,您口中的常规风险,落到我父亲身上就是一百!」男人声音拔高,带着愤怒和不信任的颤抖,「我们请您来是救命!不是要您告诉我们这些客观概率!是不是方案太激进?是不是因为我父亲年纪大了就成了你们高难度手术的练手对象?」尖锐的词语如同手术刀,并非划向方案本身,而是直指医者的职业C守。
裴昭彦挺直的背脊如磐石不动,金丝眼镜後的双眸沉静依旧。面对家属情绪化的指控,他没有任何激动辩解,指尖稳稳点在投影幕布上数据最密集的区域,声音是恒定的低温:「所有方案基於当前国际指南及患者个T化参数JiNg算。您提及的替代方案C……」他视线转向一位略显紧张的资深住院医,「陈医师,请详细列出方案C过去五年本院应用於85岁以上患者的术後并发症清单及两年生存率曲线。」
条理清晰的数据在冰冷的白板上铺开,无言却有力。
家属会议最终在勉强的妥协中结束,但那层沉重的不信任与质疑,如同术後难消的黏连组织,沉沉地附着在裴昭彦肩头。连续几日的密集手术排程、与家属的反覆G0u通角力、对患者状况的持续高度关注,即使是他,也被一层难以驱散的疲惫低压笼罩。
夜晚归家,推开冰冷的公寓门,走廊感应灯幽幽亮起,习惯X地照亮空寂。
然而,就在进门玄关旁的置物矮柜上,静静横卧着一个不起眼的物品,打断了这片惯常的空白。一个纯白y纸卷,用最朴素的橡皮筋束着。没有任何书写的收件标记。
裴昭彦解开鞋带的动作只停顿了半秒。他没有立刻弯身去取,锐利视线如探照灯般扫过纸卷表面:没有指纹W渍,纸质JiNg良,卷起的边缘异常平整。确认无异常,他才伸手拾起。
指腹触及纸卷的瞬间,一丝极其微弱的、熟悉的松节油与铅笔屑的混合气息幽幽飘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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