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庞淯不由轻声而笑,还反问了句,“文策之言,我不苟同。世俗本浑浊,孰者为是?孰者乃非?”
亦不等李简作答,他又将侧头投屋檐外,目光泛起些许追忆,声音有些飘渺。
“昔日我阿母在世,张太常闻我阿母手刃父雠,乃登门遗帛二十段嘉之。其中子张叔威任职武威太守,以私怨诛雍州刺史,我得闻,乃往收邯郸使君以葬,且怀刃欲刺之。若依世理而断,我乃是得其父恩而仇其子也!然我赴之,士庶皆无有诟言,何也?”
“盖因张叔威罔朝廷法度诛大臣,不义也!”
“今你欲报尹太守一言之恩,孤身往刺郑子瑾,乃春秋之义也,何过之有?”
“且汉魏相争,河西督将与各郡太守敛军辎而纵兵祸乱乡梓,以至小民无有过冬之粮,乃时也!你刺郑与否,皆无改此事。你非魏国僚佐,亦不曾助纣为虐,何故心有愧邪?”
言至此,庞淯回首,目视李简的双眸,殷切谓之。
“我辈生逢乱世,当秉持本真,不罔礼、不负义、不凌弱、不侵财、不受乱命;以礼守身、以德立世,便是善举。此生是非臧否,自有后人评说,文策无须自扰之。”
话语落下,堂内便陷入了寂静。
李简保持着拱手听教的姿态,陷入思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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