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脚下的长安,物价贵得离谱,能在那儿置办宅子,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事。沈临渊之前总说自己做兵器生意赔本,可这手笔哪像是个“不才”之人?陆清然脑子里突然闪过作者对少年沈临渊的描写:“傲然如雪后松柏。”“即便他如今在旁人眼里连一条死狗也不如,可只要他一抬眼,那些人便会自惭形秽。”“沈临渊目光里流露出的清贵,绝非一朝一夕养成的,那是已经刻进了他骨子里的东西。”
当时看到这些,陆清然就怀疑沈临渊是流落在外的世家贵族。寻常人家忙着温饱,哪有心思培养这种气度?更别提沈临渊能悄无声息地屠了江知许满门,还顶替他的身份,这种手段和魄力,绝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他开始脑补沈临渊可能的身份——世家子弟?落魄皇亲?甚至是某个隐秘势力的继承人?可他万万没想到,沈临渊的真实身份竟然是……
搬到长安后的日子,表面上与交州时并无太大差别。沈临渊依旧每日早出晚归,忙得脚不沾地,陆清然则继续装瞎,谨小慎微地掩饰自己的眼神。只是多了一桩心事——他开始暗中打听沈临渊的真实身份。能在天子脚下置办宅子,又能不动声色地屠人满门,这疯子绝非他口中的“不才”之人。可还没等他摸到什么线索,长安的天就变了。
不过两日,叛军如潮水般涌入城中,喊杀声震天,街巷间一片狼藉。传言这些叛军从幽州而来,领头的是镇国公之子闻镜轩,此行是为父讨回公道。可坊间还有另一种说法——镇国公造反得手的消息不过是诱敌之计,为的是引出他那些蠢蠢欲动的同党,结果镇国公与同党尽数被满门抄斩,尸骨无存。闻镜轩讨的这“公道”,在旁人眼里不过是痴人说梦,可陆清然却懒得关心这些。他眼里只有一件事:乱世之中,正是逃离沈临渊的大好时机!
长安街头乱成一锅粥,昔日繁华热闹的景象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惊惶失措的百姓和满地的狼藉。陆清然挎着早就收拾好的包袱,佝着腰混在人群里,低头疾走,生怕被人认出。他心跳如擂鼓,手心满是冷汗,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离沈临渊越远越好。可就在他挤过一条窄巷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有人高喊了一句什么,紧接着,那些威风凛凛的叛军将士竟齐刷刷地放下武器,跪倒在地。
缴械投降了?陆清然愣在原地,脑子里一片茫然。不是吧,这么弱?他皱了皱眉,继续低头往前走,可没迈出几步,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他猛地抬头环顾四周,才发现街巷里乌泱泱的人群不知何时散去,只剩他一个孤零零地站着,像个傻子杵在原地,尴尬得脚趾都能抠出一座宅子。
他心头一紧,加快脚步想往旁边的角落躲去,可耳边却突然响起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夫人这是要去哪儿啊?”那声音低沉而熟悉,像春风拂过却带着几分寒意,直钻进他耳朵里。
陆清然浑身一僵,双腿像是灌了铅,沉得迈不开步。他僵硬地转过身,挤出一个委屈巴巴的表情,低声道:“夫君……”可话刚出口,他整个人就傻了。眼前哪里是什么普通的沈临渊?只见一队锦衣卫如黑云压城,气势摄人,个个身着飞鱼服,手按绣春刀,眼神冷厉得像是能杀人。而沈临渊一身玄色飞鱼服,高高坐在马背上,位于众人之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在阳光下更显清贵,唇角含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目光直勾勾地锁在他身上。
“夫人怎么不说了?”沈临渊微微眯起丹凤眼,声音里透着几分戏谑,手指轻轻敲了敲马鞍,像是在等他继续编下去。
陆清然猛地回过神,心跳快得像是擂鼓,脑子里乱成一团。他强压下心底的慌乱,顺着刚才的情绪挤出几滴眼泪,一边哭一边哽咽道:“夫君,街上人好多,我找不到阿泽了,给你买的东西也不见了……”他故意让声音颤抖得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眼泪挂在睫毛上,楚楚可怜地望着沈临渊,手指却不自觉地攥紧了包袱带子。
沈临渊低头扫了一眼他肩上的包袱,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却不点破。他只是淡淡一笑,挥手示意身旁的锦衣卫上前,低声道:“送夫人回宅子。”他的语气平静得像是闲话家常,可眼底却闪着一抹让人心悸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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