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带她看过的那些经史子集,曾旁听了的高谈阔论,上殿时亮眼的朱缨宝饰,山呼万岁的天然震慑,金銮殿上举起的象牙笏板,布衣青衫的意气,醉酒倚风的浩然,曾转在她明澈的眼眸里,带来了长久的兴趣与好奇。
她不像爱脂粉一样肤浅地爱着这些,不像爱猫狗一样短暂地爱着这些,也不像对兄长一样既讨好又胆怯,她自信地认为自己天然便是归属于此,不用谈所谓爱与不爱,能与不能,不用犹豫,对于她这只是回归了血液中的本能。
读着先朝镇国大长公主的传记时,她常常莫名地涌起兴奋,就像上战场时敦敦的擂鼓声在耳边作响,血红的战旗肆意飘扬,刀刃的雪锋刺破敌人的头颅。
她从来不知自己有这么强烈的渴望,但她总会本能地用怯弱的模样伪装,拼命地向上攀绕,汲取一切养分,就像所有菟丝花一样。
多么无聊的礼仪,多么呆板的规矩,偏偏她仰赖着这些生存。
困倦啊困倦,她思绪打着转,飘荡荡去了彼岸,模糊的景象缓缓展开。
李云睿觉得好像陷入了一场长长的梦里,里面许多人面目不清。自己与那些男人争夺着权力,而世子哥哥则高居龙椅,冷眼看着朝堂风起云涌,合纵连横,任由臣子编织着一个个势力圈子,最终张开大网,排除异己,血流成河。
只留下一句假惺惺的评价:“你对权力的渴望达到了畸形的程度。”
可笑!
她看见梦中的长公主对兄长一往情深又恨之入骨,爱他无上的权柄,爱他运筹帷幄的强势,又恨他无情的本性,恨他连最后一滴价值都不肯给自己留下,最后那句“女人永远别想爬到男人头上”,是对叶子与她的最大的讽刺。
很久很久……
长信宫里,帷幔深深,她看向铜镜里的自己,勾起红唇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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