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嵩含笑道:“郑兄,你不会让我们就这样干站着吧!”
郑玄一挥衣袖道:“是我唐突了,两位仁兄里面请!”
朱隽回头对毛玠道:“孝先!我们几个老友二十多年未见,发些牢骚,还望你在此多候一会!”
毛玠是儒家士子,早就慕三位儒家大贤之名多年,这段时日跟随皇甫嵩和朱隽论道已经受益良多,在这些大贤面前,他就是个小学生,连忙躬身应是。
朱隽三人进入竹居,分主客坐下,郑玄亲自为二人沏茶道:“此茶乃是我亲自栽种,亲自炒制,两位仁兄请品尝!”
皇甫嵩押了一口茶赞道:“真是好茶也!”
而朱隽却没有动,而是淡淡的道:“圣人有云,儒生修身,儒士齐家,大儒治国,圣人平天下!郑兄在此修身养性不过是童子行径,失了圣人的教诲,儒家的担当!你如何对得起那一腔浩然正气!”儒者之道讲究积极入世,为百姓万民之担当。同时从朱隽话中可以听出郑玄竟然也领悟了浩然正气!儒家士子修道,梦寐以求之境便是浩然正气,因为有浩然正气可以调动民力驾驭龙脉,拥有灭仙绝神之威,当日就算南华老仙的分身被朱隽斩掉,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而不敢来找朱隽麻烦,因为只要在神州大地,朱隽的一腔浩然正气鬼神难犯。而当世儒家三圣,朱隽、皇甫嵩和卢植三人便因为有浩然正气,从而成为儒道领袖,没想到郑玄竟然也修出了浩然正气!
郑玄自然知晓朱隽的脾性,君子坦荡荡,有什么便说什么,抿了口茶苦笑道:“一个归隐的儒道士子,那定然是失魂落魄的!可是如今上主昏聩,忠言难达圣听,朝堂污秽,外戚、腌宦和宗室朋党乱斗,而在乡野间,豪强士族兼并土地,百姓民不聊生,这个世界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如今诸子百家想要重启仙界,大争之世将要来临,到时必然是尸山血海,老夫空有一腔抱负,但是发挥的作用却和童子何异哉!与其同流合污,还不如在这里当一个混混沌沌的童子!”郑玄一语道尽了天下局势,虽然是字字自嘲,但却是大汉的良心。
皇甫嵩也收起了笑容,怅然若失道:“郑兄清高也!倒是我,虽然挂着儒家圣人的名号,然而在朝堂中,不得不屈服于外戚和腌宦的淫威之下,我等儒者的本质是为民忠君,然而现在朝廷儒士譬如袁家,祖上四代皆为儒林领袖,而现在的袁氏子孙,虽然顶着儒家之名,但一个个的勾心斗角、为家族谋私利,要说朝中真正的儒者,恐怕已经没有了!如今的儒林,代表儒家的士族子弟却整日追名逐利、声色犬马、醉生梦死,整日弄一些淫词艳调,而如此世道岂能不乱!”
“妇人之言!”朱隽愤然用力一拍桌子,一个文弱儒生竟然将竹木的桌椅一拍而碎,茶水洒了一地,朱隽怒发冲冠,整个人头发直立起来,看起来犹如雄狮,皇甫嵩和郑玄二人竟然在朱隽的愤怒下浑身瑟瑟发抖!
朱隽眼眶中渗出血泪道:“俯仰无愧于天地!更要无愧于自己!天下即将大乱,生灵即将遭受灭顶之灾,我等儒者就应该肩负起万民的福祉,即便粉身碎骨、千刀万剐又有何惧!我朱隽!如今成了一个屠夫!一个魔鬼!我亲手灭杀了千万百姓!我好好的当个受人尊敬的圣人不好吗?我为的是什么!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我朱隽就算遗臭万年又如何!我当得起我的初心!因为我朱隽不管是三十年前,还是三十年后,我依旧是我朱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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